【方白】《糟糕！是我的老师们在谈恋爱》（2）
（2）
“非得重买吗？我觉得我发布会穿的那身西装就挺好的，我都能穿出国参加比赛！不就和叶蓝吃个饭，至于吗？”
“这不一样。你想啊，我以前交哪个女朋友，一上来不是先买衣服买化妆品？没道理遇到真爱了连衣服都不给买啊。这件？这件我看挺好？”
白川看着方绪手里红花白底的时尚西装，赶紧摆了摆手，指着旁边款式朴素些的蓝色暗纹西装道，“要么试试这件？”
“好，好！”方绪高兴道，“服务员，给这位先生拿一件这个。”
服务员小姑娘笑得很公式化，一面拿衣服一面不走心地夸道，“先生，您男朋友眼光真好，这个颜色很衬他皮肤的。”
白川有点尴尬，知道小姑娘肯定是听到了刚刚方绪嚷嚷什么“真爱”不“真爱”的，也不方便解释，耳朵后面略有些红。
以往都是白川数落方绪，方绪难得看到白川吃瘪，心里都笑翻了，面上不动声色，甚至故意往声音里带了几分柔情，“师兄，你快去试试看？”
白川原本还有些别扭，看方绪一脸坏笑，顿时白眼翻上了天，什么尴尬都没了，取过衣服径直进了更衣室。
方绪在面对更衣室的沙发上坐下。不一会儿，白川边理袖口，边走了出来。
小姑娘说的是对的，方绪心想。白川算不上好看，眼睛不大，鼻子也不挺，放在人群中甚至有些普通，但仔细看会发现，他的五官排布得很好，很白，脸部曲线柔和，给人一种安静的气质。白川挑的这件蓝色暗纹西装，大概是方绪挑的这家名牌店里最不起眼的一件了，但仔细看，暗纹的线条紧贴剪裁，仿佛每一道褶皱都精心设计过，恰恰好出现在它应该在的位置，用温柔又坚定地方式彰显着高级。
“不错啊！”方绪跳起来道。
“是吗？”白川对着镜子扯了扯领子，“我还是觉得不太舒服。”
“别扭吗？”
“别扭。”
“别扭就对了！”方绪开心道，“小姑娘，就这件了，穿着走。这位先生原本的衣服麻烦帮我包起来。”
方绪不由分说，让服务员领他去结账。白川无奈，放弃了和衣服搏斗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发起了呆。
“想什么呢？”方绪回来，看见白川对着镜子发愣，不由问道。
白川回过神来，“没什么。这衣服多少钱？我回头给你。”
方绪张大了嘴巴，“师兄，你过分了吧？”
白川理性分析道，“这衣服虽说我也穿不着，但尺码对你来说偏小，回头我也没法还给你，还是我付比较合适。”
当着服务员的面，方绪不好发作，只好压低声音道，“你帮我这么大忙，连件衣服都不让我送你，回头传出去我怎么做人？再说你原本也不需要啊，是我需要你穿着它陪我见叶蓝，就当是工作服了，行不行？”
白川听方绪把这么贵的衣服说成是“工作服”，不自觉笑了，没再提这茬。
方绪看白川的这身衣服越看越满意，一直到上车之后，忍不住又看了两眼。
白川无奈道，“知道你方少爷品味好，差不多行了啊。”
方绪也笑了，手上发动车子嘴上还不停，“主要是白老师长得帅。”
方绪就是这样，说恭维话从来不需要过脑子，白川以往都是见识他对姑娘来这套，冷不丁成了对象，还有点不适应。
“忘了问你，你为什么那么怕叶蓝？”为了缓解尴尬，白川找了个话题出来，“以往你女朋友里也不乏有权势的吧，你也都说甩就甩了，叶蓝怎么就不一样了？”
方绪想了想，确实和白川都说明白比较好，于是道，“叶蓝她，情况有些特殊。一方面，确实像我跟你说的，她家掌控着我爸爸的公司。另一方面，我们这可是方圆市，谁又能绕得开围棋呢？叶钦是我们市第一个赞助围棋的企业家，方圆市目前举办的一切职业赛事都有叶家的原始注资。叶家和老师家也是世交，叶蓝和小亮算得上是青梅竹马……嗨，其实小时候在老师家我也见过她，谁想到小姑娘出国几年能变化这么大呢？”
白川像是听到了什么关键点，“你稍等一下。”
方绪依言停下。
白川梳理道，“你说，她和小亮是青梅竹马？”
“对啊。”
白川慢慢道，“小亮今年可才十九岁啊！”
方绪声音里略有些结巴，“呃，对啊。”
白川没再说话，方绪转过头去，发现白川正用看禽兽的眼神看着他。
方绪急了，“不是，师兄！你看到就知道了！这在外国长大的孩子，长得就是成熟！我当时真不知道她就是叶蓝！”
“你不用解释了。”白川叹道，“我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民教师，答应帮你这个忙还真是上了贼船了。”
方绪心里一动，转过头去，发现白川正笑着看他，不由得和他一起笑了。
白川他们抵达餐厅的时候，叶蓝已经在了。
白川一眼就认出来了，姑娘一头金色卷发，长得跟洋娃娃似的，五官精致小巧又带着几分冷漠疏离，身材高挑，远远看上去像电视上的模特。白川立刻明白了酒会上那么多人，方绪为什么单单招惹她。方绪以往的女朋友白川也见过几个，漂亮归漂亮，和叶蓝比起来总显得小家子气了些。大家闺秀真不一般啊，白川不由叹道，他以往没怎么见过大户人家的女孩子，今天算长了见识了。
方绪笑着寒暄，“我介绍一下，叶蓝，这是我师兄……”
“你就是白川？”叶蓝毫不客气地打断，眼神肆无忌惮地从上到下打量白川，表情像是在说“不过如此嘛”。
白川很自然地坐下，礼貌道，“你好，叶小姐。”
方绪见气氛有些尴尬，想要开口说点什么活跃一下，叶蓝却突然开口，眼睛死盯着白川，“衣服挺好看的。”
白川被夸得莫名其妙，谦虚道，“谢谢。”
“今天刚买的吧？”叶蓝的笑容很好看，语带轻蔑，表情倒是一派坦率天然。
方绪警惕了起来，“什么意思？”
叶蓝甜笑道，“绪哥你忘了吗？我之前送你的毛衣就是这家的。他们家的店员特别不仔细，售出前裤脚的折缝从来不知道熨平。我投诉过几回了，看来没什么效果。”叶蓝托起了腮，语气慵懒，“我看白川老师平常也不像是穿这种衣服的人，怎么？为了见我，特意买的衣服？绪哥买的？”
白川剜了方绪一眼，方绪心道糟糕。虽然白川没说话，方绪完全知道他是什么意思，白川这眼神就是在说，“我就说别新重买，你看，弄巧成拙了吧？”
叶蓝觉得自己赢了一城，面露得色，“我又不是傻子，之前我就怀疑，什么青梅竹马的师兄，怎么就这么巧呢？在我之前十七八个女朋友都没听说，轮到我这儿直接就弯了？绪哥，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你就直接跟我说，我可以改的，不用找什么师兄师弟的来敷衍我。“
完了。
方绪原本也没打算能一直演下去，他的计划是好歹能瞒个一时半刻的，待叶蓝想通了，新鲜劲儿过了，自然也就没事了。方绪万万没想到，居然连第一眼都没能糊弄过去。
方绪叹了口气，刚准备承认，只听见白川的声音从身边传来，语气还是一如往常的和缓，“叶小姐，冒昧请教一个问题，你今年多大呀？”
叶蓝像是被突然将了一军，眼神闪烁，语气冷硬道，“你问这个干什么？”
方绪心道不好，叶蓝最烦别人说她年纪小，每次提到都暴跳如雷，他正琢磨怎么把话题从雷区引开，白川又开口了，“没记错的话，叶小姐今年十九岁吧？”
“是又怎么样？”或许是感受到了威胁，叶蓝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暴走，瞪着眼睛反呛了回去。
白川笑了，摆摆手道，“你别误会，我只是想说，我和方绪认识可都不止十九年啦！”
厉害啊！方绪嘴巴微张，对身边的师兄肃然起敬。说实话，见叶蓝方绪还是很紧张的，小姑娘的难缠他亲自领教过，为了防止被她看出什么不对劲，方绪也和白川商量过，是不是编造点浪漫故事什么的，免得被审出差错。白川一口回绝了，还嘲讽他说，你哪个前女友能有我了解你，放心吧没事的。
白川这话效果显著，叶蓝果然立刻委屈了起来，表情依旧坚毅，强撑着倔强道，“认识久又怎么样？你能有我对绪哥好吗？我知道绪哥不喜欢我，没关系，我可以改。我一个个拜访他的前女友，打听他的喜好，打扮成他喜欢的样子，送他喜欢的礼物，我遭了多少白眼，但我一点也不在乎！他不理我，我就等他，他不高兴，我就陪着他。我不在乎，因为我就是喜欢他！我做这些的时候你在哪儿呢？”
叶蓝明明流泪了，还是保持着下巴微抬的姿态，也不取纸巾，只用手背在脸上胡乱抹了抹，眼睛死盯着白川，方绪慌忙递上纸她也不接。
白川见状，斜着眼瞥了瞥方绪，后者看着叶蓝，一脸的不知所措。白川就知道方绪没全说实话，也不知道这家伙对小姑娘下了什么蛊，能让人家这么死心塌地的非要跟他好。白川心下叹道，多好的姑娘啊，怎么非得跟方绪这祸害纠缠在一块儿呢？原本他是为了帮方绪，现在看来，能让叶蓝对方绪死了心也挺好，就当是做善事了。
叶蓝最终还是没撑住，哭了起来。白川看方绪无用地哄着，没作声，等叶蓝哭完平静下来了，才缓缓道，“对不起，叶小姐，我真不知道你为方绪付出了这么多，我之前不该那么说的，我道歉。”
白川顿了顿，然后道，“不过，我这也有几样事情，是你不知道的。”
叶蓝抬头看向白川，表情中混杂着迷茫和怀疑。
白川微笑道，“方绪和俞老师断绝师徒关系那阵，我在和他吵架。他和俞老师比赛，输完棋，招呼都没打，大剌剌地来我办公室坐着，跟我说他没别的地方去了。我把他骂了一顿，他反而还挺高兴。”
叶蓝好像更迷茫了，白川没搭理她，不紧不慢道，“后来方绪下赢了俞老师，又被记者围攻，说他忘恩负义。我把他从记者堆里救出来，跟他说我祝贺他，因为我一直知道，也一直相信他的实力，我这样觉得，俞老师也同样会这样想。”
方绪缓缓扭头看向了白川。白川的表情如常，仿佛在谈论着吃饭喝水一般的简单话题。
“还有更早的，”白川往椅背上靠了靠，像是在回忆，“方绪刚学棋没多久，大半夜的非拉着我解高阶死活题，做不出来不仅自己不睡，还不让我睡，嘿，没想到最后还真给他做出来了。还有他刚定段成功那会儿，他对外表现得谦虚谨慎，私下里得意坏了，拉着我陪他复盘了定段赛的每一局，那可是十几局啊！我大概有半个月都没睡好……“
方绪听白川说自己的这些黑历史，有种在公共场合没穿衣服的感觉，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羞耻过。他偷瞄了一眼白川，后者没有丝毫尴尬，像是完全沉浸在了往昔的回忆中。
不一会儿，白川像是回了神，坐起身，胳膊扶住桌面，对叶蓝温柔道，“你刚刚问我，你做那些的时候我在哪里。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，谢谢你对方绪好，但你有没有考虑过，你的这些好，是不是他需要的？”
叶蓝的眼眶又红了，这一次没再能说出话，气呼呼地看着白川。
白川站起身，举起红酒杯，冲叶蓝真诚道，“叶小姐，很感谢你之前对方绪的照顾，接下来，方绪就由我来照顾了。”
白川见叶蓝没打算跟他碰杯，也不计较，笑着干完了一整杯红酒。
叶蓝再也忍不住了，顾不上擦眼泪，拎起包就向外走，临走前扔下一句，“我会一直盯着你的，你要是敢让绪哥受委屈，我饶不了你！”
就这么……搞定了？
方绪的内心只能用震惊来形容，那可是叶蓝啊！他盯着叶蓝离开的方向，久久没缓过神，直到听见身边发出了“咚”的一声巨响。方绪赶紧回头，只见白川头冲下，直直倒在了桌子上。方绪想起来了，他师兄不擅长喝快酒，刚刚那满满一杯，平常吃完一整顿饭白川也不见得能喝完。
不过，方绪心想，今天不止是叶蓝，白川也让他见识到了以往不知道的一面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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